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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經渡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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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經渡鬼

張明徽與唐妙可匯合以後,邊說話邊檢查唐妙可的身體情況,發現沒事才放了心。

然後,就從唐妙可那裏知道了她獲救的全過程。

唐妙可遵守承諾,隱瞞了梵小洛使用掌心雷的部分。

饒是如此,張明徽聽完,還是震驚了好一會兒。

鎮橋靈,兩百多年的老鬼,就這麽,被梵小洛收拾了???

震驚了許久,張明徽才想起來跟梵小洛道謝:“梵小洛,這回真是多虧你了,改天你到江省,我請你吃飯。”

江省便是張明徽師門龍虎山所在的地方,同時張家也在那裏。

梵小洛擺擺手說不用,低頭看了眼手機,看到顯示的時間,心裏咯噔了一下。

……快十點了!

祁老事先規定的交卷時間早過了,不知道這時候交卷,還來不來得及。

梵小洛正想著去橋頭找祁老交卷,就見大橋對岸,緩緩走來一個矮胖的身影。

才從橋底下走出來沒多久的梵小洛三人,下意識拿出了法器,等看清楚來的人,才狠狠松了口氣。

唐妙可高興地朝老人揮手:“谷老,我們在這!”

老人聽到聲音,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,“妙可?”

隨著矮胖老人走近,梵小洛也認出來了這人是誰。

谷慶巍,因為輩分高,玄門的人都尊稱他為谷老,現任西北特管局局長,地位甚至高於祁老。上輩子,為阻攔惡鬼向外擴展勢力,死在了川省和S省的交界線上,用生命護住了住在那附近的幾十萬普通人。

對於這樣的老前輩,梵小洛都是打心底裏尊敬的,跟隨唐妙可一起,叫了聲“谷老”。

谷老目光掃過三個晚輩,見三人看起來都挺精神,胖臉露出了笑:“我還想著到這裏救你們,沒想到你們都出來了。怎麽樣,都還好吧?”

谷老與祁老一樣,都是這次探墓的帶隊人。由於這次過來的應聘者太多,祁老先帶了人來萬壽橋考核,谷老則去處理別的事,雙方約定了在酒店匯合。誰知,等谷老解決了事情去往酒店,就接到了祁老電話,說萬壽橋出事了。

谷老趕緊趕了過來,這時祁老已經在橋頭那邊撈人了,谷老就來橋尾撈這邊的人。

梵小洛跟谷老不熟,禮貌地打了聲招呼,就沒再說話。

張明徽和唐妙可見了谷老卻很親切,一口一個“谷老”地叫著,耷拉著臉,講述他們在橋下遇到的麻煩。

聽了兩人的遭遇,谷老驚訝過後,高興地摸了摸他們的腦袋:“沒想到你們還能從鎮橋靈手底下逃出來,看來我是白擔心了。”

跟橋頭那邊,所有考生都陷入困境相比,梵小洛三人的表現可圈可點,讓谷老欣慰極了。

不知是不是梵小洛幻覺,谷老的眼神掃過她時,帶著有意無意的打量。

她笑了笑,神色坦蕩:“谷老?”

谷老哈哈笑了兩聲,眼神挪開,囑托了一句:“你們先在這裏等會哈。我下去看看,還有沒有其他人。”

說著,走下橋去。

下去不到半小時,又上來了,肩膀上還扛了個昏迷的男生。

男生看上去淒慘狼狽,不用想就知道在橋下遭遇了什麽。

谷老邊背人,邊罵罵咧咧,“那群瓜娃兒怎麽踩的點,說沒有危險,哈麻皮一窩子水鬼,還有那鄭義祥那個短命娃兒,河底下死那麽多人,也不嗦一哈,這不是害人嗎……”

梵小洛聽這口音倍兒熟悉,唐妙可附在她耳邊,很不好意思地道:“谷老他早年在川渝那邊待過,這幾年才調來西北。別看他現在這樣,平時很和藹,很少罵人的,這回估計是氣急了。”

張明徽哼了一聲,對剛才唐妙可失魂的事耿耿於懷:“別說谷老生氣,我都要生氣了。但凡我們弱雞一點,現在就是水鬼的一盤菜了,都等不到谷老來救人。”

橋邊,谷老罵完,向梵小洛三人招招手,讓他們跟上。

梵小洛三人“哦”了聲,趕緊跟上去。

橋上白霧又淡了些,這回在橋上沒遇到任何危險,很順利就走到了橋頭。

祁老在橋頭等一會兒了,他身邊站著幾個驚魂未定的年輕人,看上去都慘兮兮的,有人渾身濕透,臉色慘白得像鬼,有人眉間縈繞著黑氣,魂魄不穩,還有人身上有鬼手印,像是被水鬼標上了記號……

這些人的慘樣,讓谷老的臉更臭。

鄭義祥滿臉愧疚地道歉:“谷老,祁老,都怪我,忘了這茬……”

鄭義祥忘記把萬壽橋的一些隱秘告訴大家了。

發現炸藥都炸不斷萬壽橋後,鄭義祥就讓人去找了關於這座橋的資料,想借鑒一下古人超越現代的造橋技術,在這過程中發現了一件很邪門的事兒。

萬壽橋自從建成以後,每年都會死人。

少的時候,每年死兩三個,遇上風災水災,死去的人更沒有定數了。

資料上寫得含糊,鄭義祥看完後暗自心驚,又派人去萬壽村詢問,誰知村裏的人都說不清楚,甚至都不知道萬壽橋的來歷,說他們是後來遷徙到這裏的人。而原來住在萬壽村的人,要麽死了,要麽都搬去了外地。好不容易從隔壁村裏找到一個原萬壽村的老人,那老人今年快要過百歲,一聽到他們的問題,臉色立即變得駭然,充滿了驚恐。

磨了幾天,那老人才透露出一點。

萬壽橋,是一座被詛咒的鬼橋,誰靠近它,都會變得不幸!

老人說,他家裏本來有三個兄弟,大哥從橋下翻了下去,淹死了。二哥去撈大哥屍體,船突然漏水,也淹死了。不但這樣,村裏每年都有人在那座橋上出事。後來,村裏人不敢再過那座橋,想從別處再起一座,可奇怪的是,無論從什麽地方修橋,橋墩總是立不起來,光為修橋,就死了不少人。

後來村裏人放棄了,但實在害怕那座橋,漸漸的都搬了出去。

鄭義祥當時看到這些資料,大白天的起了層白毛汗,作為在紅旗下長大的黨員,他怎麽也不肯相信在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鬧事,便壓下了這條消息。後面萬壽橋修好後,他就把這事給忘在腦後了,直到親眼見到大橋鬧鬼,三觀被震碎,他才想起來。

發現自己漏掉最關鍵的信息,差點害死人,鄭義祥恨不得當場跪下。

谷老看都不想看他,冷冷道:“得虧沒有出大事,不然……”

不然什麽,谷老沒說鄭義祥也清楚,心有餘悸地擦了擦臉上的汗。

谷老叫唐妙可過去,給大家看看。

唐妙可是唐家這一輩的傳人,從小學醫,雖然因為年輕還沒正經醫治過病人,但給幾個人做個初步診斷還是行的。

她走到幾個受了傷的年輕玄師跟前,檢查完所有人的身體狀況,跟谷老匯報情況,“谷老,大家都是被陰氣入侵了身體,不算大問題,回去多吃點補物,曬曬太陽,就行了。”

谷老總算放心,點點頭,吩咐道:“你們先待在這裏,照顧昏迷的兩人,別亂走,我跟祁老去橋那邊看看。”

人是救出來了,萬壽橋的事卻還沒徹底解決,他們得再過去一趟。

“張明徽,你也跟上來。”要走時,谷老還叫上了張明徽。

然後在人群裏找了一圈,指著站在唐妙可身邊的梵小洛。

“那個,那個誰……”

谷老不認識這個晚輩,低聲問祁老,“這小姑娘叫什麽來著?”

祁老淡淡瞥了一眼,沒有印象。

谷老瞪眼:“……她不是你帶過來的嗎?”

張明徽趕緊在一旁介紹:“谷老,她叫梵小洛,道法很高,比晚輩還厲害。多虧了她,我們才能從鎮橋靈手底下脫困。”

聽到張明徽毫不吝惜的讚美,谷老頗感意外。

張明徽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,從小天資卓然,在同輩裏沒碰到過對手,傲得沒邊,這家夥居然也會誇人?

那他可要試一試這個梵小洛的能力了。

谷老指著梵小洛:“你也一起來。”

梵小洛被谷老揪出隊伍,嘆了口氣。

還以為能歇息一會兒呢,沒想到又被拽出來加班,還是沒有加班費的那種。

路上,谷老像是對梵小洛很感興趣似的,問梵小洛:“聽張明徽說,你是蓉城人?”

梵小洛聽出了谷老話裏的試探,扶了扶眼鏡:“不是,以前在外地,後來為了上學,定居在那裏。”

“哦,這樣啊。”谷老表示理解,玄門的人都是奔波命,帶年幼的子女徒弟一起奔波也是常事,又嘮家常似的問:“你爸媽是哪個?”

梵小洛:“無父無母,家裏只有一個爺爺。”

谷老聽完,不知腦補了什麽,再開口時聲音緩和了很多,“對不住,我不是有意問的。”

梵小洛莞爾:“沒事。”

梵小洛是真不在意。

從小到大,因為沒爸媽這件事她受到了不少人的同情,大家都覺得她很可憐。但其實她並不需要同情,沒有父母緣又有什麽要緊,她有爺爺就好了。

梵小洛說沒事,谷老卻有點心疼她了,打著哈哈轉移話題。

說話間,一行四人,再度來到萬壽橋下。

橋下的白霧已經淡化,上湧的河水,又湧了回去,周圍安安靜靜,波瀾無驚。

然而,眼前的平靜,只是表象。

在梵小洛的眼睛裏,河裏有無數的水鬼在哭泣哀嚎。

“啊啊啊救我啊,我不想死!”

“我不甘心啊,為什麽是我……”

谷老目睹河下的慘象,長嘆了一聲,“老祁,明徽,小洛,看來咱們今晚得加把勁兒,把這些亡魂超渡了。”

這些水鬼已經死去不知多少年,屍體化成白骨,魂魄卻無法進入輪回,他們被一口怨氣永遠留在了這裏,日夜受河水沖刷之苦。飽經折磨的他們以為,只要從岸上拉個活人下來,就能替換自己了。

卻不知道,哪怕拉了人,他們依然出不了汶河,只是平添一樁罪孽而已。

不超渡這些水鬼,萬壽橋的慘案還會上演。

谷老閉上眼,在腦子裏想了遍超渡亡魂的咒語,凝神,念起咒語。

才念一句,就被耳邊的一道清冷卻格外洗腦的誦經聲打斷了:“南無阿彌多婆夜,哆他伽多夜……”

本來就不怎麽擅長念咒超渡鬼的谷老,被這聲經咒一搞,咒語是啥都給忘了。

他睜開眼,就看到梵小洛正在念誦往生咒。

往生咒又叫阿彌陀佛根本秘密神咒,用來消除亡魂的執念與罪業,往生極樂,是佛教用來超渡亡魂的咒語。

本來道家弟子念佛家的往生咒已經很離譜了,偏這小姑娘還跟別人不一樣,一邊念,一邊拿著手機翻頁。

現查現學??

往生咒還能這麽念???

谷老十分驚奇。

偏就是在這麽隨意的念誦下,河中亡魂仿佛被某種柔和的力量撫慰,停止了喧鬧,神色逐漸變得平靜。

隨手念一段經文,就能調動其中的慈悲之力,化解水鬼怨氣,這小姑娘了得。

谷老眼裏浮現讚賞。

除了梵小洛,祁老和張明徽也都閉上雙眼,專心超渡。河水中萬千水鬼,受怨氣凝聚而成的猙獰面孔脾緩緩舒展,露出解脫的笑容。鬼身脫出水面,化入虛空。

谷老見狀,索性不再念咒,站在超渡眾鬼的三人身後。

超渡亡魂不是一件簡單的事,需得全身心投入。為防有什麽東西在這時出來搗亂,總得有一個人出來護法。

隨著一只只水鬼被超渡,彌漫河面的白霧淡化。就在這時,谷老察覺到,附近氛圍發生了微妙變化。

忽地,一縷紅色身影從橋洞下閃出,踩著水面飛快遠遁。

谷老見狀,瞇起眼,閃身去追。

谷老剛走,水底下就露出來一雙陰氣森森的鬼眼。

鎮橋雙靈裏的女童,怨毒地盯著岸邊的三人。

她和哥哥集眾鬼怨氣而強大,水鬼被超渡,失去了怨氣來源的他們,力量會大大削弱,女童當然不願看到這場面。於是她讓哥哥去引開護法的老道士,自己來這裏,拖另外三個道士下水。

誰敢超渡水鬼,誰就得死。

女童沈在水底深處,冷冷地觀察岸上三人,白胡子老頭一身修為深不可測,中間的年輕男人倒是好對付一點,右邊的小姑娘……看到這差點打散她魂魄的小姑娘,女童瞳孔劇顫,下意識就想跑。

然而,梵小洛此時好像在玩手機,沒註意到她。

女童松了口氣,隨即無聲無息湧出水面,朝中間的張明徽伸出了爪牙!

眼看她就要抱住了張明徽的腦袋,就在這時,一根細小的墨線出現,捆住了女童的手。

女童忍住痛嚎,驚駭地仰頭。

就看到,剛才還在玩手機的梵小洛,不知何時挪開了視線,一雙清透的狐貍眼,懶洋洋地看她。

女童頓時像老鼠碰見了貓,轉身就想跑。

然而梵小洛速度更快,手一把抓住女童的脖頸,像拎小雞一樣,把女童提溜上了岸。

“張明徽!”不遠處,谷老手裏抓著鎮橋靈裏的男童,氣急地走過來。

他在抓到男童的那一刻,就明白自己上當了,趕緊回來。果不其然,一回來就看到,女童要拉張明徽下水的一幕。

谷老這時想救人,卻距離得太遠,根本來不及。

好在,梵小洛出了手。

谷老一聲爆喝,沈浸在念超渡咒的張明徽和祁老,先後清醒過來,睜開了眼。

張明徽發現自己又差點被鎮橋靈拉入水裏,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,感激地看向梵小洛,“謝謝,你又救了我一命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梵小洛提著像尖叫雞一樣的女童,建議道:“萬壽橋下最兇的鬼是鎮橋靈,谷老,祁老,最好先超度了他們。”

谷老望向女童,冷哼了聲,表示同意。

祁老淡淡地看了眼梵小洛,然後將超渡對象,轉向了兩個鎮橋靈。

四人對視一眼,一同發力。

然而,他們都低估了鎮橋靈的怨氣。

有兩個玄門老前輩,加上梵小洛和張明徽,就算是個五百年厲鬼也能超渡走,沒想到過了快一個小時,兩個鎮橋靈身上的怨氣沒見絲毫減少。

張明徽滿頭大汗地收了手,“不行,超渡不了。”

谷老、祁老也先後收了手,兩老前輩凝眉望著滿身煞氣的兩個幼童,頭疼地捋了捋胡子。

超渡超渡,講究的是你情我願,若是被超渡的對象心有深重的執念,那再怎麽念咒,也是毫無用處。

除非,先解決他們的執念。

谷老道:“你們誰知道這兩小孩的執念?”

祁老不說話。

張明徽搖頭。

河邊陷入寂靜。

過了一會兒,梵小洛摁滅手機,突然道:“谷老,我來試試。”

谷老有些驚喜,“你有把握,就試一試。”

梵小洛得到允許,走向被禁錮在中間的兩個幼童,對著他們怨恨的臉,問了一個問題:“當年害死你們的人,你們已經報覆回去,為什麽還有怨氣?”

兩鎮橋靈卻沒聽進去這話,臉色扭曲地咆哮。

梵小洛嘆了口氣,露出悲憫:“要是李廣德村長還在,看到你們這樣,會很失望的吧。”

聽到李廣德,兩幼童突然停止了掙紮,瞪大眼睛,惡狠狠的看向梵小洛,嘴裏嘰裏咕嚕說出一串鬼語。

你、知、道、什、麽!

梵小洛輕笑:“我什麽都知道,知道你們的冤屈,也知道李廣德村長的冤屈。”

張明徽聽得雲裏霧裏,猛地看向梵小洛:“李廣德村長的冤屈,什麽意思啊?”

梵小洛拿出手機,看了眼搜索到的內容:“意思就是,我可能,找到了當年的真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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